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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9不朽盾之梦:成长不总是完美的!

来源: 未知

责任编辑: 游戏研究社

发布时间: 2019-08-29 10:45:32

每个人都曾幻想成为故事里的主角。但我们似乎很少会想,如果主角有天成为你的对手,该如何鼓起勇气面对接下来的生活。

我没法和别人解释清楚什么是Ti。

在很多第一次经历Ti现场的观众走进梅赛德斯奔驰文化中心之前,我猜他们也不知道。Ti,或者说DOTA2国际邀请赛(The international),是这个世界上变数最多、最紧张和最激烈的电子竞技系列赛之一。

在不同种类的电竞项目里,FPS类在表面上显得最简单,一看就能明白。RTS和DOTA类项目规则更复杂,有一定基础观看门槛。DOTA2的设计师冰蛙(Icefrog)对DOTA2游戏性的改动非常频繁,一段时间不关注,就可能完全看不懂比赛的细节。

也因此,每一届的Ti上,观众都会看到风格完全不同的竞技画面。在有的版本,节奏紧张的速推和压制成为了战术主流,大多数对局在二十分钟时就决定了最终走向;而有的版本里,高手之间的过招是漫长的后期拉锯战,哪怕到六七十分钟,也完全看不出胜负的端倪。

版本改动的高度不确定性,让很多DOTA2俱乐部在整个赛季里引以为傲的战术体系,极有可能在Ti赛前一夜间成为一张废纸。平衡补丁、抽签分组、状态起伏……种种因素,让过去的八届Ti里,从来没有一个俱乐部或是选手,能够二次举起冠军盾。

上周日的夜晚,这个魔咒彻底被破除。去年的卫冕冠军OG以超前于其他所有队伍的游戏理解和完美无缺的团队配合,在决赛中像狂风暴雨一样压制住了对手Liquid,用屠杀一般的姿态、三比一的比分轻取Ti9冠军。

像Dota1传奇玩家,另外一支参赛队伍Alliance的教练Loda所说,It’s a crazy tournament.

[ 1 ]

PSG.LGD是Ti9赛场上享有最多欢呼声的队伍。

梅奔中心有一万八千个座位,在观赛时分成了四面台。这个设计其实不很方便观赛——有的座位落在两面屏幕的对角线上,不管看左边还是右边都不舒服;位置过高的座位看屏幕是俯角,而位置太低甚至需要仰着头。

但视角好坏,不影响全场一起呐喊LGD的队名。一方面,这是因为另一支有夺冠潜力的中国俱乐部VG在败者组半决赛里在一个小时之内被Secret战队2:0轻松带走,LGD成为了全村最后的希望。

另一方面,很多人都对Ti8抱有遗憾。2018年的温哥华,LGD以不可阻挡的气势击败了所有热门夺冠对手,却在胜者组决赛和总决赛里,两次在先拿到赛点的情况下屡次失误,被黑马OG连续扳回比分,痛失冠军。

在去年收获那块冠军盾以后,OG的核心位选手Ana选择休假半年。没有了Ana的OG,竞技水平一度下滑到进不去Major(甲级联赛)。

而在Ana复出后的2019年震中杯Major,OG和LGD再次相遇,在这场复仇之战上,LGD非常干脆地二比零淘汰OG。当时的玩家社区里有句话是这么形容的:

“当猫不想和老鼠玩的时候,老鼠没有任何机会。”

像是在试图证明,Ti8的失利只是一场意外。

到了Ti9,意外不再像意外了。小组赛中的OG展现出了和震中杯时完全不同的实力,用一套独家的核心位小精灵体系(小精灵一般作为辅助出现)肆虐B组,最终以小组头名出线。

惊讶于OG实力的中国玩家们,半调侃半嘲讽地管Ana叫“刀塔上帝”,称OG的小精灵体系为“上帝的小精灵”。

Ti9淘汰赛胜者组的剧本和Ti8如出一辙,LGD击败VP、OG击败EG,然后两支队伍之间再次产生了羁绊。

败者组的故事线,也让人感到似曾相识。小组赛状态低迷的Ti7冠军Liquid,在掉入败者组之后状态越打越好,一路二比零高歌猛进,从败者组第一轮走到了最后。

这是两年前在西雅图钥匙球馆里发生的故事。

当时的胜者组八支队伍里有四支中国队,号称“半江瑟瑟半江红”。而小组第一出线的Liquid,却在第一轮被iG打进败者组。正当多数人觉得国内俱乐部夺冠十拿九稳以后,Liquid却连续击败6名对手,决赛以三比零的比分碾压Newbee,完成“一穿六”的奇迹捧得冠军盾。

在Ti9上,所有的故事好像都再次上演了——没有人知道这是OG复刻去年之势卫冕夺冠,还是Liquid“一穿七”梦幻重演。或是LGD来到曾经击败过他们的对手面前,获得一个逆转未来的机会。

一日之内,后两条世界线被迅速且无可奈何斩断了。

[ 2 ]

“Fy!Fy!Fy God!”

在胜者组决赛, PSG.LGD对阵OG的第一局的致胜关键点时,很多人都在看台上呐喊起了Fy的名字。这名五年前出道即夺Ti亚军的著名四号位选手,操刀恶魔巫师,用一次果断的先手控制击杀了OG的核心选手Ana,帮助队伍拿下Bo3的第一局。

但接下来两局的情形急转直下——OG祭出了炼金术士体系,依靠四个队友不计代价地保护Ana快速发育,在中期出山带走对手。面对这套OG在淘汰赛阶段首次呈现的绝活体系,LGD在后两局里似乎没有什么反抗能力。

LGD打出GG之后,现场沉默了。没有呐喊,只剩下送给胜利者的掌声。在LGD的队员走出隔音房后,主场观众们似乎像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大喊“LGD”加油鼓气。

我走出场馆,看到之前一名还在镜头里欢呼的姑娘,身披着LGD队旗,抿着嘴离开。

甚至没有人敢判断掉进败者组的LGD,能不能在第二天杀回决赛。

我的同事有着多年的线下观赛经验,也来到了决赛日现场。我问她,“万一……是不是会很难过?”

她回答说,“到现场肯定没坐在电脑前难过。你看得聚精会神,每个细节和失误都不会错过,输了会认为是顺理成章的。”

“而且,看上去不管谁上去,都打不过OG啊。”

第二天,国内观众们真的看到了一次顺理成章的失败。LGD在输给OG之后看上去出现了明显的心态问题。

碾压、被翻盘、被碾压……在第一局里以巨大优势击败对手的LGD,在第二局因为和Ti8决赛上极其相似的失误痛失好局。到了第三局,镜头里LGD的隔音房里看上去充满了压抑的空气。

他们没能撑住自己。

最后,是Liquid走到了OG的面前。

看上去Ti7和Ti8的剧本交汇了,总决赛的情形却在某种程度上乏善可陈。

和败者组决赛里大起大落的剧本不同。决赛的Bo5里,OG展现出了从阵容选择、战术体系到团队配合上的绝对优势。

就像是柯洁对阵AlphaGo的世纪大战,人类最顶级的棋手可以在前几手乃至几十手里找到了唯一正确的应对方法,却会被虚假的胜利所迷惑,在一瞬之间顷刻崩溃。

比如赛点局里,Liquid点出核心位刚背兽,希望用高强度的前中期压制来限制OG小精灵体系的发育,争取在Ana出山前一波带走。

OG却如同早有预料,找到了完美的反制方法。Topson操控矮人直升机出了一件叫做散失之刃的道具(正常比赛里几乎不可能出这件装备),通过削减魔法值来限制刚背兽的推进,最终拖到Ana的小精灵接管比赛。

Ana在决赛舞台上显得相当从容

放Liquid绝活体系先失一局,再干净利落地连扳三局。OG展现出的自信和实力,看上去甚至比Ti7上三比零Newbee的Liquid还要强大——至少两年前,Newbee还有还手的机会。

随着Ana的小精灵在幽光环绕下杀到Liquid的泉水门口,Ti9结束了。绝对的强大打破了昨天那样的沉默,心服口服的观众们毫不吝惜他们的掌声和呐喊。

山呼海啸,上帝卫冕。

我前排的观众从重庆过来,在LGD落败给OG时一度激动到颤抖。此时他只是跟着喊了好几声OG,之后操着川渝口音苦笑着自言自语,“过两天玩怀旧服去了噻。”

[ 3 ]

去年,很多媒体在描述OG夺冠之路的时候,都会说这支队伍“无人看好”“黑马”,用上了所有你能想到的用来形容爆冷的词汇。

我们不妨再次回顾这支队伍的故事。

OG的队长,五号位辅助选手Notail,在职业生涯里拿下Major满贯,却一到Ti的夏天就成绩平平,被称作“春秋霸主,冬虫夏草”。

Ti8开赛前的最后一个Major,OG队内有两名选手觉得夺冠无望,不辞而别。Notail说自己只是去上了个厕所,回来却发现半个队伍都没了。

开赛前,Notail被自己十年的老朋友Fly背叛

四号位JerAx,Ti6的时候还在Liquid战队,赛后被作为筹码交换了当时在OG的Miracle。JerAx来到OG后鲜有成绩,交换去Liquid的Miracle,却成为了绝对核心在Ti7上一朝夺冠。

三号位Ceb,从Ti2开始职业生涯,一路颠沛更换了无数队伍,没有拿得出手的成绩。在Notail找他成为OG的教练前,Ceb甚至都快放弃DOTA2转行。

缺个二号位中单,JerAx找来了自己的芬兰老乡、天梯路人Topson,他在来到OG前只打过屈指可数的几个小比赛,兜里只剩下3500美元。

一号位核心,喊来了曾经的弃将Ana。这名曾经以中单身份为OG效力的选手,因为对线能力太弱一度被国内玩家嘲笑为“栓狗中单”,意思是“中路栓条狗都能赢”。

他们要么是Ti赛场上的失败者,要么是毫无经验的初心者。在成为Ti历史上最凶猛的黑马一年之后,他们的履历添上了“卫冕连冠”四个字。

Ana小精灵君临Liquid泉水门口的瞬间,他们全队五人已经共同跻身世界电子竞技赛事奖金榜前五名。

OG梦幻剧本的另一面,还有一个“如果丘处机没有路过牛家村”的故事——“上帝”Ana在中国的经历,不止一次让国内玩家感到惋惜。

Ana从12岁开始在澳服玩DOTA2。澳服人很少,竞技水平相对也较差。身为华裔的他,在职业生涯初期一度来中国寻求发展。

2016年,Ana成为iG的替补中单。他在采访里曾经说过,自己来到iG的那天是“人生中最高兴的一天”。

那年的鸟巢杯上,Ana作为替补参赛夺冠。事后,因为经纪人从中作梗,Ana遭遇了一段奖金分配不公的风波,之后他从iG出走,前往欧洲加入OG。

最近有人翻出了Ana当时在国内平台直播时的简介,上面写着“直播我CNdota的梦”。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寄希望于中国职业圈而不得的Ana,在另一个环境里蛰伏数年后,从“栓狗中单”变成了“刀塔上帝”,DOTA2历史上第一个双冠Carry。就像《基督山伯爵》的故事。

每个人都曾幻想成为故事里的主角。但我们似乎很少会想,如果有天主角成为你的对手,你该如何鼓起勇气面对接下来的生活。

[ 4 ]

等下一个冠军需要多久?

LGD输给Liquid告别决赛以后,黄浦江边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这是六年来中国队第一次在Ti舞台的决赛上缺席,场馆外的天台上有人在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有人激动地和远方的朋友打电话说着现场情况,但是没有人们想象中的泪水。

看来同事说得对。“就算难过,大家也一起分担掉了。”

当时分析台上的嘉宾可能是为了照顾国内观众的情绪,已经开始主动聊起了过去三届中国队夺冠的经历。

三年前“护国神翼”Wings夺冠的Ti6,已经像是梦一样的过往。在短短一年里横空出世的Wings,用变幻莫测的阵容搭配、心有灵犀的团队配合击败DC——就像昨天的OG一样,对手永远想不到自己会用什么方式输掉比赛。

怕错过决赛开始,我身边的一位观众开着手机听着直播,听到嘉宾说起过去,啧了一声,“三年之后又三年哟”,然后掐掉了手上的烟头。

每次中国队失利后,Wings的夺冠视频都会成为粉丝们的“速效救心丸”(另外这部纪录片也是我社在2016年拍的)

主持人BBC说,在传统体育领域,往往要花上几代人的时间才能等到自己支持的俱乐部夺冠。

这个几代人,有时候可以是好几代人。

就在Wings夺冠的那年,有着近一百五十年历史的美国职业棒球大联盟(MLB)里创造了一次横跨世纪的历史。

MLB分为美国联盟(AL)和国家联盟(NL),每年各自打常规赛分出AL和NL冠军。这两个队再鏖战一个Bo7(用我们电竞的话来说),决出世界大赛冠军。

2016年,AL的冠军是克利夫兰印第安人队,NL的冠军是芝加哥小熊队,前者上一次夺得世界大赛冠军在1948年。后者更夸张,上次夺冠在1908年——清王朝光绪34年。国内有些看MLB的观众,就管小熊叫“光绪熊”或者“明治熊”。

那年的世界大赛,最后真的完赛七场。在一个潮湿的雨夜,芝加哥小熊夺得暌违一个多世纪的冠军。

CN DOTA DON’T HAVE 3 MORE YEARS ?

人很难去想象自己的主队108年来第一次夺冠是怎样一种体验,那年的芝加哥市民们感受到了。

这可能就是竞技体育的精神:一个队伍可以在一个世纪里没有冠军,但是在下一个世纪的每一年,他们永远都还有机会。

但电子竞技的历史是如此短暂,它的光芒热烈、却又看上去随时会熄灭,很难有人敢等待太久。

DOTA2一年内的版本改动可能比传统体育项目一百年间的变化还要多。电子游戏本身也跟着平台、硬件一年又一年地迭代,没人知道自己喜欢的游戏在走到下一年、下一个十年的时候,还会不会有着当初的激情和热度。

所以在OG完成了卫冕连冠的壮举之后,解说会喟叹“或许到Ti20都没有一支能够超越OG的队伍”。是的,如果还有Ti20的话。

OG举盾的时刻,我看见队员们和他们的家人一起在冠军盾前拥抱、欢呼。我看见举着Ceeeeeeeeeb横幅的OG粉丝兴奋地大喊大叫,沿着场馆边缘奔跑,旁人投去情绪复杂的目光。

而场馆外墙上,十八支参赛队伍的队标还在轮流闪烁。不过所有人都知道,这些光芒只属于笑到最后的那支。

在离开梅奔中心前,我发现签名墙多了不少新的东西。观众们累积的情绪投射在金色和银色的马克笔迹上,玩梗、打气、失利的悲伤、胜利的激动,几乎把三面墙壁涂满。

在一个角落里,有人写了一句“夏天结束了”,落款时间是LGD在败者组落幕后不久。

而在另外一个角落,我又看到一句这样的话:“DOTA教会了我,成长不总是完美”。

其实就算没有DOTA,人只要长大,就会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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